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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穿灰袍的身影一閃,我趕過去,想看看到底是什麽人,可是他的輕功比我好太多,一轉眼就不見了,然後便遇上了那個怪物。我可以肯定那穿灰袍人的輕功身法是蜀山的。”

“你的意思是那人和‘屍王’有關?”張尉問道。

“我不能肯定,但我只覺得,此事不宜馬上跟其他人說。”

“這我也同意,暫時咱們四個人知道就好了,這件事還有很多疑問,比如那怪物是否是‘屍王’,那灰袍人是誰,他和那怪物有沒有關系。”唐謐說,“現在,只能我們四個人先暗中調查此事。”

那三個少年一聽到“暗中調查”,眼睛似乎都有些放光,唐謐馬上意識到這是個危險信號,心想,這三個人啊,兩個雄性荷爾蒙分泌旺盛,還有一個最擅長以血淋淋的事實打擊別人,碰到一起還不知道要出什麽事,便繼續說:“不過既然是一起調查,大家凡事要有商量,不可沖動妄為,言語上也要照顧別人的情緒,可好。”三人齊齊點頭,不期然間唐謐似乎隱隱就成了此事的領頭人。

這時,忽聽山腳下傳來一聲悠遠的鐘鳴,四人臉上都是一變。張尉第一個著急起來,叫道:“快走,禦劍堂的晚鐘響了,四十響後若沒回去便要扣言行考績分了。”於是四人在石階上發足飛奔,一路沖下山去。

唐謐發覺自己竟是許多年沒有如此無拘無束地奔跑過了,只覺得夜風在耳邊呼呼作響,身體仿若俯沖一樣掠過蜿蜒向下的石階,肺部有力地擠壓再呼入清冽的空氣,嗓子被急速而過的空氣摩擦得微微疼痛。在這樣真實的微痛中,她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只不過是一個在巍巍群山間自由奔跑的孩子。

3、萬年吊車尾張大頭真是個迷啊

“呀!”白芷薇突然大叫一聲。“怎麽了?”張尉急停下來問,桓瀾和唐謐也忙剎住腳步看向白芷薇。

白芷薇喘了口氣道:“唐謐,咱們司院秦嬤嬤不是說,說要二十響前回梅苑麽。”

“對耶。”唐謐這才想起梅苑總管事的司院,就是那個無比變態的、似乎是混過黑社會的、滿嘴刻薄難聽話的秦嬤嬤,在她們入苑的第一天就說過,不論禦劍堂什麽規矩,這梅苑的規矩是,晚鐘二十響前必須入苑。

“現在幾響了?”唐謐忙問。“十五響了吧。”白芷薇回答,不知是由於急速奔跑還是想起了秦嬤嬤厚厚的能夠吐出各種匪夷所思難聽話的嘴唇,臉色有些青白。

桓瀾和張尉自然也是知道梅苑司院秦嬤嬤的厲害,兩人對看一眼,桓瀾忽然一擡左手,呼道:“煥雷。”名叫“煥雷”的黑色巨鳥瞬間出現在桓瀾身側,他一擺手道:“快上去,你們兩個體輕,煥雷應該勉強能載得動。”白芷薇和唐謐躍上煥雷,簡單道個謝。桓瀾一擡手示意,煥雷便騰空而起,載著二人向山下飛掠而去。

這天夜裏,唐謐和白芷薇躺在各自的床上,都因為這一天的際遇而有些莫名興奮,不能入睡。

唐謐睜著眼睛躺在床上,借著透進窗子的月光可以看到房頂上的木椽子,這種實實在在的古老木結構無聲地提醒著她所處的時空。

“唐謐,睡了麽?”白芷薇很輕地問。“沒有。”唐謐側了個身,面向白芷薇,發現她也正面向自己躺著,兩人便隔著一抹月光互相笑著。

“你這麽個小姑娘,一下子到了另一個世界,一定很害怕吧?”白芷薇問,聲音仍然是輕輕的。“當然怕了,不過這裏也不是什麽魔窟狼穴,鎮靜一段,適應一下也就沒事了,再說我這麽個大人……”唐謐說到這裏頓住了,女人的虛榮心作祟,她決定保守自己在另一個世界已經是一個成年人的秘密。嗯,打死也不說。

白芷薇卻已經在黑暗中“呵呵”笑了:“你那麽個大人,你多大啊,倒是說話怎麽那麽滑不留手。嗯,唐謐,你是不怎麽像個小丫頭了。”

“你很像哦。小丫頭有你這麽牙尖嘴利的麽,你是不是身世特淒慘啊,活脫脫一個孤獨的小刺猬。”唐謐故意打趣她,明知道白芷薇的氣質清貴,一定出身不凡。

“那倒也不是。”小刺猬嘆了口氣,改換成面朝天的姿勢,雙眼盯著黑黢黢的房頂失了一陣神,又接著說,“我娘是楚國公主,白氏是楚國最大的旺族,可是,我娘與我爹只得我一個孩子,我的弟弟妹妹都是爹的侍妾所生,你明白為什麽吧。”

“嗯,你爹和你娘不睦,對吧。”唐謐是聰明人,大抵也能猜出她父母又是一對政治婚姻下的怨偶。

白芷薇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話鋒轉向別處:“我從小就知道一個人要是真的愛一個人會是什麽樣子,所以很容易分清什麽人是真心對我好,什麽人是由於我的身份虛情假意,若是碰到後者,我便喜歡故意說些刻薄的話,反正我身份在這裏,那些人只能忍著。可能就是如此,慢慢習慣了,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沒事,我不嫌棄你。”唐謐逗她。

黑暗中又傳來白芷薇的低笑:“唐謐,都說你是術宗宗主顧青城送來禦劍堂的,真的麽?”

“真的,這很了不起麽?”

“當然,你大概不知道這蜀山在世上的地位有多尊崇吧。這世上只有兩個人可以見了君王也不跪,就是蜀山的掌門和清源寺的生佛。你說宗主的地位僅次於掌門,宗主送你來,了不起麽?

“原來是這樣啊。其實,我完全記不得是為何來這世界的了。我腦子裏最後的記憶就是我早上起來躺在床上,我母親走進來,然後就什麽也沒有了,明白麽,記憶斷在了那裏。”

“那如何遇見顧宗主的呢?”

“他說在山裏看見我受了重傷,昏迷不醒,就帶回來救治。我醒來時他問我是誰,可記得出了什麽事,我就說我叫唐謐,其他的都不記得了。他說既然如此,你資質還不錯,那你就先去禦劍堂修習吧,正好有新的劍童來。你看,就這麽簡單。”

“那你算是夠幸運的了,禦劍堂收劍童都是所有殿判和殿監一起評判資質,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進來。”

“啊?”唐謐聽到這裏忽然奇怪地把腦袋用手支起來,不解地問道,“張尉也是被評判過的麽?這麽用功都過不了第一試,他的資質可真不是一般的差啊。”

“我也奇怪呢,你說這幾天下來,你覺得張尉很傻很笨麽?”

“嗯,單純、善良、死心眼兒,笨卻不見得。”

“那人人都說,五殿大試第一殿最容易,怎麽會兩年不過呢?”

“會不會他那兩年特貪玩兒?”

“不知道,要不明天早上問問桓瀾吧,他們當年不是一組的麽。”

第二天一早,兩人去松苑沒尋到桓瀾,便去食堂找。

說起食堂,這裏可是唐謐覺得最親切的所在。

先說這名字吧,古人都管屋子叫什麽閣,什麽軒,什麽堂麽,聽起來多有距離感,偏偏蜀山吃飯的地方也叫什麽堂,卻是親切的——食——堂——兩個字。再說這食堂吃飯的方式吧,屋子的主體空間擺著一張張供劍童們吃飯的四方桌子,靠墻一溜石臺子,臺子上擺著一個一個盛著菜或饅頭的木盆,地上豎著一個盛粥或湯的木桶,臺子後面站著手拿大勺的大師傅。本來這硬件就夠像唐謐的大學食堂了。再加上大師傅揮舞著大勺以指揮千軍萬馬的氣勢對擠來擠去的劍童們吆喝著:“排隊,排隊。”有時候,唐謐簡直覺得恍惚間又回到了自己那個世界。

當然這裏吃飯是不花錢,不限量,也不許浪費的,夥食也還算不錯,所以唐謐覺得基本上,就沖著這個食堂,蜀山也是值得混下去的。

唐謐和白芷薇兩人在食堂找了一圈沒看見桓瀾,便決定領了早餐邊吃邊等。她們隨便找了個離門口較近的空桌子坐下,邊吃著包子和白粥邊不時掃一眼食堂門口。正是吃飯的時候,須臾,食堂基本上坐滿了,唐謐便把自己的佩劍往身邊的空椅子上一個擱,想給桓瀾占個地方。

這時,同殿修習的姚凝,南宮香和岳瑩瑩端著早餐走來。打個招呼便也在這一桌坐下。

南宮香心思單純毫不掩飾自己來打探八卦的意圖,一臉求知若渴的表情,向唐謐問:“昨天你們是怎麽回事啊?”

“啊,什麽怎麽回事?”唐謐咬著包子,故意裝糊塗。

“就是你們怎麽和桓瀾、慕容斐一起跪在玄天閣啊。”南宮香一臉求知若渴的表情。

“那個啊,被罰唄。”

“誰不知道是被罰啊,現在整個禦劍堂都知道你們是因為乘魂獸飛上玄天閣被罰啊。聽說你倆是和慕容斐一起飛上來的,那桓瀾又是怎麽回事呀?還有,今天早上有人說昨晚看到你倆是乘煥雷回來的這件事也一並如實招來吧。”南宮香不依不饒。

唐謐看看南宮香按耐不住好奇的表情,再看看雖然沒說話,卻同樣一臉探究神情的姚凝和岳瑩瑩,便明白了桓瀾和慕容斐在蜀山禦劍堂的受註目程度,反問道:“南宮香,桓瀾和慕容斐很出名麽?受罰這麽個小事,一個晚上就盡人皆知。”

“那是自然,聽說桓瀾沒來禦劍堂的時候,慕容斐是公認的第一,後來出了個桓瀾,兩年過了四殿大試,一下子成了蜀山百年不遇的奇才,風頭馬上蓋過慕容斐,大家便都在比到底誰是禦劍堂如今的第一。現在他們同在信土殿修習,兩個人之間更是處處明爭暗鬥,這兩個人之間的比試,可是咱們蜀山禦劍堂一等一的大事。”

“我看是你們一等一的大事才對。”白芷薇歪著頭,一手支著腮幫子,一手拿筷子閑閑地攪和著碗裏的粥,不鹹不淡地來了一句。

唐謐原本就和明朗天真的南宮香親厚,看到這小姑娘這時候毫不掩飾的八卦模樣甚是可愛,便不想故弄玄虛,於是把事情的始末略去幻海那一段簡單地講了一遍。

大概是此事本身過於平淡,又或者唐謐講的太過簡略毫無生色,那三個人臉上有難掩的失望情緒。就在這時候,白芷薇正好看見桓瀾近來,就招呼了一聲:“桓瀾。”

唐謐轉向門口,正瞧見桓瀾也望向她們這邊,就打了手勢,示意他過來。桓瀾頂著那張一貫沒啥表情的俊臉點點頭,又指指大師傅那邊再指指唐謐,示意領了早餐就過來。唐謐點點頭,指指身邊用佩劍占著的座位,然後扭過臉繼續吃包子。

忽然,她發現那三個女孩子正以一種奇異到讓她一時很難描述的眼光看著她和白芷薇。這時候,唐謐才想起來一會兒她們要和桓瀾打聽的是人家張尉的隱私,怎麽能對著這三個人講呢?趕忙把最後一口包子填進嘴裏,對白芷薇說:“芷薇,吃好了沒,吃好了咱們先閃。”

白芷薇見她前一瞬還招呼桓瀾過來,後一瞬看了南宮香她們一眼就要走,便大概明白了緣由,點點頭跟著她起身離去。

唐謐先拐到正在排隊領早餐的桓瀾那裏,告訴他吃完飯去梅苑東外墻角的桃樹下找她們有事,然後便和白芷薇拉著手離開了。

出門之前,唐謐下意識地瞥了一眼自己剛才坐過的桌子,看見南宮香她們三人正在熱烈地交頭接耳,也沒太在意,笑笑就走了。

而她不知道,就在那天早上之後,她和白芷薇以及桓瀾和慕容斐四個人之間的愛恨情仇以三個不同的版本迅速地傳遍了蜀山禦劍堂。

桓瀾來到梅苑東外墻角桃樹下的時候看到的是這樣一幅情景:一高一矮兩個穿著朱紅色劍童袍服的小姑娘正在笑著聊天。三月的微風拂過,落英繽紛,簌簌飄落的粉白色花瓣輕輕落在兩人的身上。那樣細碎的小花瓣落在紅衣黑發上,遠遠看去好像浮了層薄雪。高一些的小姑娘隨手幫低一些那個彈了彈肩上的落英,低的那個卻不在意,揮著手,連講帶比和,猶自興奮。然後,低的那個不經意一扭頭,看到桓瀾,小娃娃般的粉白面孔上綻出一個明朗的笑容,隨即向他招招手。高一些的那個也扭過臉,瓷器一樣細致的肌膚在陽光下閃著光,唇角勾著笑,向他點點頭。

桓瀾忽然覺得有些奇怪,自己昨天好像和這兩個人相處得不是很愉快,怎麽今天見了她們這樣熟絡地和自己打招呼,也不覺得突兀,反倒生出幾分朋友間的親切呢。

“桓瀾,吃完啦?煥雷好麽?”低一些的那個以奇怪的方式和桓瀾打招呼,因為在她心裏,煥雷就好像是桓瀾養的寵物一般,這就好像在問養狗的朋友你們家的狗狗好麽一樣。

“嗯,我好它就好。”桓瀾覺得這個叫唐謐的女孩問得有些傻,心中一時奇怪昨天怎麽會認為她非常聰明呢?

“桓瀾,我們想跟你打聽一些張尉的事,聽說你們是一同入禦劍堂修習的,還分在一組。”白芷薇笑著問。

桓瀾想起昨天這個叫白芷薇的女孩說起話來能把人嗆得氣都出不來,原來卻也是可以和顏悅色和人正常說話的。

“什麽事啊?張尉不願意告訴你們麽?”

“那到不是,是我們覺得問他可能傷他自尊。我們想知道張尉剛來蜀山的時候表現如何,我們覺得他也不笨,怎麽過個一殿大試都這麽不容易?”白芷薇說。

“是啊,不是都說一殿大試最容易,是人都能過麽?”唐謐也問。

張尉剛來的時候什麽樣子?

桓瀾想起分組那天,自己拿著竹簽正四下觀望,一個壯實的小子忽地一下蹦到自己面前,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誒,我和你一組的。”

那小子膚色黝黑,濃眉大眼,很是精神,拱拳一拜道:“我叫張尉。”

“桓瀾。”

這時候,又有一個男劍童舉著竹簽跑過來,大呼小叫著:“我和你們一組的,我叫司徒慎。”

叫司徒慎的男孩面貌細致得有些像女孩子,大約他自己也知道這一點,所以為了顯出男子氣,便故意說話聲高氣足,行事風風火火。

互通了名字,三人便閑閑隨意聊上幾句。桓瀾已經記不清當時都聊了什麽,只是最後說到各自的夢想時,張尉黑漆漆的眼睛突然一亮,說:“我想蜀山修行結束後參加武舉,當大將軍。”

“我想當蜀山第一高手。”司徒慎似乎信心十足。

“我只要很強就可以了。”他記得自己那時這樣說。

到底多強才算很強呢?

就算現在桓瀾也不知道這個答案。

我要多強,母親才會笑呢?

唐謐見桓瀾不出聲,便提醒他:“你回憶回憶,他是不是特貪玩,或者對什麽課特不開竅,總之,有沒有什麽特殊的事情?”

“沒有,張尉想練好武藝當大將軍,所以一來蜀山就挺認真的,頑皮的時候也有,但沒什麽出格之處。”桓瀾想了想說。

唐謐和白芷薇對看了一眼,絕望地想,那就是真的很笨啊。

“不過,好像大家註意到他很差勁是從一次劍術課開始的。”

桓瀾記得,那次劍術課學的是切豆腐。

教授劍術的殿判宣怡那天在每個劍童的面前擺了一個長凳,長凳上各放著三塊豆腐,仔細看看,每塊豆腐其實都是由手指厚的五層豆腐片壘起來的。

劍童們看著豆腐,都不明就裏,好奇地望著宣殿判。

宣殿判笑著說:“前幾次,大家都在學劍法套路,今天要教大家學如何運劍。”

然後,她掃了一眼眾劍童,隨意點了個人問道:“張尉,氣宗的殿判教你們養精蓄銳之道,這‘精’就是‘精氣’,三力合而為精,你說說,這三力是哪三力?”

“回殿判,體力、內力、心力謂之三力。”

“那麽,咱們先來看看用體力如何運劍。”說完,宣殿判在地上擱了兩節大約碗口粗的斷木,繼續問道:“豹山,你是不是大家當中臂力最大的?”

豹山比其他劍童高出一個頭,身形是他們的兩倍寬,虎背熊腰。他點點頭,應道:“是。”

“拿你的劍全力擊斷此木。”宣殿判說。

豹山走上前,依言蘊足力揮劍劈向一塊斷木,哢嚓一聲,那斷木便被辟成了兩半。

這些劍童用的劍,全部是禦劍堂統一發的鐵劍,並不是很鋒利,再加上十一二歲的孩子只是剛剛開始發育,力氣本來也不比成人,這豹山竟能只憑蠻力就劈開一般成人也很難一劍劈開的碗口粗木頭,就算眾人知道他天生神力,仍是不免驚嘆。

宣殿判看看略有得色的豹山,轉向眾人說:“我知道你們內功還沒學幾天,可是司徒慎,你爹爹一定已經教過你一些咱們蜀山的內功心法,你用上內力來劈這一塊木頭。”

司徒慎是氣宗掌門司徒明的麽子,七歲便開始跟著父親學習蜀山的功夫,只見他走上前持劍一揮,也不見用了多大力,那木頭卻也斷成了兩截。

司徒慎本來就長得容貌細致,身形也瘦弱,卻和豹山一樣可以劍劈圓木,眾劍童不由得面露敬佩之色。

宣殿判解釋道:“豹山運劍只用體力,司徒慎則在運劍時蘊內力於掌上,故而雖然他力量不及豹山,卻也可以劈開木頭。假使現在他倆人為敵,略去劍法不談,便可以打個平手。但如果豹山有司徒慎的內力,或者反之司徒慎有豹山的體力,另一個人就很難敵得過了。”

宣殿判講到這裏,看看眾劍童,續道:“所以,以後你們修行有兩條路可以選,如果像豹山這樣在三力之中有一力是天賦異稟,便著力不斷加強,使之百倍勝於別人。如果不是,那麽就要三力相調,在運劍的時候三力和諧,一樣可以克敵制勝。”

這時候,已有劍童忍不住問道:“殿判,那心力又是如何運用呢?”

宣殿判沒有馬上回答,她走到一個劍童的長凳前,指著豆腐說:“要是在這豆腐上放一張紙,以劍劈紙,紙斷而豆腐完好如初,可有人能做到?”

劍童們略略思考,便都搖了搖頭。

宣殿判笑笑,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放在豆腐上,隨手抽出身邊劍童的鐵劍一揮,再一擡手,鐵劍便“倉啷”一聲又飛回了那劍童背後的劍鞘中。

眾劍童只覺得宣殿判這一劍隨意瀟灑,卻連那劍是否擊到那紙上也未看見,再看那紙還附在豆腐上,已經被豆腐表面的水汽打濕,也不知是斷了沒有。

離得最近的那個劍童於是伸手去拉了一下那紙,那紙頓時分成兩半,而紙下豆腐卻完好無恙,“啊——”眾劍童忍不住齊齊讚嘆。

宣殿判待眾人的驚嘆平息下去後,看著這些眼睛裏充滿探尋之光的少年們說:“剛才這一劍,便用到了心力。”然後,她特意地看了一眼司徒慎,才繼續說:“蜀山派開山以來,祖師爺便嚴令不得收十歲以下的稚子,便是因為孩童的心力太弱,無法自制,強行修煉難免拔苗助長。”

說罷,她抽出自己的佩劍給劍童們看。那是一把細長的寶劍,劍尖如蛇信般分成兩半,輕輕抖動,銀白色的劍身上似乎有紅色的流光隱現。

“你們的劍只是普通的鐵劍,以後等你們心力強了,便要用這種附有劍魂的寶劍,到那時,心意和劍魂相通,以心禦劍,以力持劍,以氣護劍,便是蜀山劍道的根本。今日你們的劍雖未附劍魂,但要先學會如何以心力運劍,這是將來心通劍魂的基本。”宣殿判講完,命劍童們持劍準備。

“心神凝於劍端,三力合一,這第一塊豆腐,橫五劍,每劍劈入前四層豆腐,第五層不得破。之後再豎五劍,每劍劈入第一層豆腐,餘下四層不得破。這第二塊豆腐……”宣殿判見她還未說完,已有心急的劍童作勢揮劍,趕忙大聲喝止:“等等,你們每一劍,一定要在心中有一種完全控制於心,劍心相通,了然那劍鋒會止於何處的感覺才可出手,否則不得落劍。”

劍童們聽了,漸漸揣摸出些許劍心相通的意味,便都凝神靜心,開始練習。

這些劍童資質悟性本有差別,敏明如桓瀾,第一劍舉起許久才落下,此後卻是一劍快似一劍。而豹山顯然就魯鈍些,每一劍都似乎陪著小心,慢慢落下。待到下課,劍童們好歹算是都完成了宣殿判切豆腐的各種要求,此時,大家才發現有一人竟是一劍也未曾劈下。

只見那人持劍站在那裏,握住劍柄的手指關節隱隱發白,全身蓄著氣力,雙眼如有深仇大恨般死死盯著豆腐,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滾落下來,前心後背俱被汗水濕了一片。

“張尉,為何不落劍?”宣殿判關切地問。

張尉擡起臉,面露委屈地說:“宣殿判,我,我一點也感覺不出來。”話落,竟然難過地嗚嗚哭了起來。

“啊?張大頭會哭?比這再丟臉的事他也不一定會哭吧。”唐謐撇撇嘴,對最後這個細節提出質疑。

“現在習慣丟臉了,這個是當年事。”白芷薇輕描淡寫地跟了一句。

桓瀾聽著這兩人如此說話,一時間有些疑惑,這兩個人,當真是張尉的朋友麽?

此時卻聽白芷薇又接著說:“可是資質再差,就算是個平凡人,一點點感覺總還是該有的,這件事確實透著蹊蹺。”

“嗯,我看可以從這裏入手幫張尉研究研究。”唐謐讚同地點點頭。

就在這時候,老遠有一個穿靛青色劍童袍服男孩沖他們這邊擺手,大聲喚道:“唐謐,白芷薇,快走啦,要上課了。”

唐謐搖搖頭,故意誇張地大聲地沖他喊:“知——道——啦——馬——上——來。”

然後拉著白芷薇的手說:“快走吧,三好學生兼智木殿副殿判張尉大人著急了。”

白芷薇第一次聽到三好學生這個詞,卻會意地一笑,跟著唐謐跑了過去。

沒走多遠,唐謐忽然想起什麽,扭頭沖還站在桃樹下的桓瀾說:“桓瀾,晚上咱們吃完飯藏書閣集合啊。”

“哦。”桓瀾說,聲音很低,也不知唐謐她們聽到了沒有。

他不習慣大聲說話,也不習慣說很多話,沒什麽朋友,也不懂得如何交朋友。即使很久以後,他都有這樣的疑惑,到底當年,自己是怎麽和唐謐、白芷薇、張尉這幾個人混到一起去了的呢?

4、藏書閣裏發生的亂七八糟事件

唐謐一直懷疑蜀山派的開山祖師一定曾通過某種類似神交或者心電感應的方式認識了她的大學校長。因為蜀山派在課程設置上十分類似她那所大學。

在智木殿大試,也就是第一試之前,劍童需要涉獵的科目特別多,劍法、內功、術法是最主要的,此外輕功、禦劍術、暗器、醫術、兵法和詩書子集也需兼顧,而琴棋書畫這些雖不重要卻也必須修習。但在此之後,每一殿修習的科目卻會越來越少,劍童們除了劍法、內功、術法必須一直修習之外,許多科目都可以根據自己的興趣去選擇。所以,就像唐謐在大一那年被一大堆公共課壓得喘不過氣來,而念到大四就輕松得只剩下三五門專業課一樣,在蜀山的第一年,功課也多得讓她每天都想收拾包袱跑路。

因此,唐謐認為晚飯之後不做功課也不休息,跑到藏書閣解決“屍王”與“灰衣人”的問題,於她來說無異於一次帶有自我奉獻精神的學雷鋒行為。

唐謐、白芷薇和張尉三人來到藏書閣的時候桓瀾還沒有到,於是三人先推門走了進去。

藏書閣是一棟二層的樓閣,入口處擺著一張長長的花梨木條案,條案後坐著的身穿術宗藏藍色袍服的年輕人便是藏書閣司庫祝寧。他面色青白,神情懨懨,好像大病初愈的模樣,看到三人進來便問:“來找什麽書?”

張尉微微施禮,答道:“回祝司庫,我們想查查和‘屍王’有關的書。”

“‘屍王’啊。”祝寧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手撐著頭想了半晌,慢吞吞地說:“跟我來吧。”

唐謐這才註意到,祝寧是坐在輪椅上的。只見他緩緩推著紅木輪椅行至盤旋而上的樓梯處,伸手在第一個樓梯木扶手的獅子裝飾上一擰,“哐”地一聲,所有的樓梯板瞬間合閉,那盤旋而上的樓梯就變成了盤旋而上的坡道。祝寧把輪椅往前推了一下,唐謐聽到輕微的“哢嚓”聲,好像是鎖簧之類擊發的聲音,才發現那坡道上竟還有細細的軌道,恰好可以卡住輪椅的輪子。之後,也不知祝寧作了什麽,他的輪椅便載著他徐徐沿著坡道自動向上前行。

這是電梯嗎?唐謐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張尉看了看唐謐詫異的樣子,笑了一下解釋道:“祝司庫是咱們蜀山制作機關的第一高手,將來會教咱們的。”

說話間,祝寧已經到了二樓,“喀啦”一聲,樓梯又恢覆了原樣。待到三人上了樓,看到祝寧站在一排一排的書架前,隨手畫了個圈,說:“那,這幾架子書裏,肯定有你們要找的,自己挑去吧。”

唐謐覺得這簡直和沒說一樣,要是換作是當年自己在學校裏的脾氣,肯定要和這種圖書管理員理論一番了,可是這裏人生地不熟的——嗯,就是人熟地也熟又怎樣呢?自己早已不覆年少的脾氣,白芷薇怎麽說自己來著,滑不留手,好像是這四個字。

這時候,祝寧又以懶洋洋的聲音威脅似的補充了一句:“看書時給我愛惜著點兒,這書上我都布了結界,書要損了倒黴的是你們。”

三人應了,走到祝寧指的那幾排書架前,商量著分頭尋找。唐謐對這個時空的字認識不多,這事暴露給白芷薇倒也無妨,但對張大頭卻是萬萬不能說的。於是,她偷偷瞄了眼白芷薇,見她正打開的書《列妖志》這三個字自己是認識的,便有了尋找的方向。

唐謐走到一排書架前面,仔細尋了半晌,忽然看見一本書的名字三個字裏有兩個自己都是認識的,分別是一個“妖”字一個“集”字,覺得這本書八九不離十就可能有相關的內容,伸手就去拿。誰知拿了一下竟沒拿動,於是,又使勁一拉,還是沒拉動,感覺上好像架子那面也有個人在拽這本書。唐謐的蠻勁兒上來,手上加力和那人僵持不下,那人也是不依不饒,毫不松動,眼見就要把書撕破了,那書突然莫名其妙地燃起熊熊大火,對面那人“啊——”驚叫一聲松了手。

唐謐也是被驚得手一松,那書便裹挾著高高竄起的火苗掉到了她面前的地上。奇怪的是,那書一落地,火便立時熄了,看上去竟是完好如初,半點被灼燒過的痕跡都沒有。若不是唐謐手上被火焰燎到帶來的微痛是真實存在的,她幾乎以為是幻覺。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結界?她這樣想著,彎下腰想試著把書撿起來。

那書倒是再沒燒起來,唐謐剛把書拿到手裏,忽然一個響亮的聲音沖進耳朵:“等等,這書是我先拿的。”

她擡頭一看,只見一個劍童“噔噔噔”地繞過書架跑過來,氣勢洶洶地指著書說:“這書是我先拿的。”

唐謐瞧這劍童分明是一個相貌十分細致的男孩子,怎麽聲音這麽大,架勢這麽足,覺得有趣,便笑瞇瞇地說:“怎麽證明是你先拿到的?”

那劍童一楞,指指身後說:“他能證明。”

這時,另一個劍童也繞過書架走了過來,唐謐一看此人,暗想這孩子是不是提前發育了,怎麽身量比一般十幾歲的劍童大這麽多,怎麽著,要武力威脅麽。

“他是你朋友,他說的話自然偏向你。倒是你自己,剛剛都承認書是我先拿的了。”唐謐仍舊笑著,卻是一副不讓步的架勢。

“我什麽時候說了。”

“你剛才說‘等等,這書是我先拿的。’對不?”

“對啊。”

“你讓我等等誰啊?”

“等等我啊。”

“你既然讓我‘等’你,就說明我已經先你一步拿到書,而你只好懇求我‘等’你。反之,如果你先於我拿到書,就不必叫我‘等’你。那麽現在,既然你叫我‘等’你,就說明你承認了我先於你拿到了書。這位同門,可明白了否?”唐謐說完,繼續笑瞇瞇地看著已經被完全繞暈了的兩人,心裏暗自得意,小P孩,沒上過大學,沒學過邏輯基礎,吃虧在沒文化上了吧。

半天,那小孩憋紅了臉才憋出一句:“你,你強詞奪理!”說著橫過來就是一掌,也不知道是來打人還是來搶書的。

唐謐眼見這一掌躲是躲不及了,便舉起書迎上去,心想讓你暴力,一掌打到這書上再燒你一回。

然而預期的事情卻沒有發生,電光火石間,那一掌已經被一只拳頭擋住,卻是張尉已經站在她身後出了手。

“司徒慎,你怎麽能打女孩子。”張尉小臉上帶著怒氣。

“誰要打她了,我要拿書,那是我先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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